王维山水诗

| 造价员考试 |

【www.guakaob.com--造价员考试】

王维山水诗篇一
《王维山水诗》

论王维诗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融合

胡遂

王维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了‚诗佛‛之称誉的诗人。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因此,按照禅宗‚顿悟成佛‛、‚彻悟即佛‛的说法,称王维为‚诗中之佛‛当是不过分的。

在王维生活的盛唐时代,中国佛学已经发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阶段。当时,不仅天台、三论、唯识诸宗已经具备完整的理论体系,华严与禅宗也确立了相当成熟的核心思想。王维与禅宗的关系当然最为密切,据其所撰的《请施庄为寺表》说,他的母亲‚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疏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据考证,这位大照禅师就是神秀的嫡传高足弟子,北宗禅七祖普寂。开元十七年,未满三十的诗人正式拜在道光禅师门下‚十年座下,俯伏受教‛。(《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这位道光禅师也是一位北宗中人。开元二十八年,王维在知南选的途中与南宗禅大师神会相遇于南阳临湍驿,这次会见,对王维影响极大,据《荷泽神会禅师语录》记载:‚于时王侍御(指王维)问和尚言:若为修道得解脱?答曰:众生本自心净,若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脱。王侍御惊愕云:大奇。曾闻大德,皆未有作如此说。乃为寇太守、张别驾、袁司马等曰:此南阳郡,有好大德,有佛法甚不可思议。寇太守云:此二大德(指神会与北宗禅僧惠澄)见解并不同。王侍御问和尚,何故得不同?答曰:今言不同者,为澄禅师要先修定以后,定后发慧,即知不然。今正共侍御语时,即定慧俱等。……王侍御问:作没时是定慧等?和尚答:言定者,体不可得。所言慧者,能见不可得体,湛然常寂,有恒沙巧用,即是定慧等学。‛由于倾心服膺于南宗禅法,王维又应神会之请为禅宗南宗六祖慧能撰写了《六祖能禅师碑铭》,使之成为研究慧能生平最原始的材料,而王维本人也成了唐代著名诗人中,‚第一个出来吹捧南宗学说的人‛。[2]

由于追求‚湛然常寂‛的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在孤独与寂寞中,他宁心静性地观照物象,了知诸法性空的般若实相,走进自己最热爱的大自然的山山水水,获得与天地、宇宙最亲密和谐的接触。就在这种禅境之中,宗教体验竟与审美体验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从而诞生了许多既富有哲理深意而又无比优美的艺术意境。

作为宗教实践、宗教体验而言,王维的‚以寂为乐‛、‚知悟胜事‛,是与禅观修习法门联系在一起的。全部佛学即包括戒、定、慧三学,修持者必须三学齐修,缺一不可。其中定学一门,多强调止观双修,即在修定之时,必须辅之以观想,方可达到目的。早期传入中国的安世高禅学倡导的多半是小乘禅观,主要在于观空、观苦、观诸行无常和诸法无我,具体有修‚不净观‛、‚数息观‛等法门,如不净观想象众生身体各处的秽污不洁;数息观则闭目凝神,端坐不动,心如止水,默数自己的呼吸出入;还有修‚四念处‛禅观的,即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这些禅观,由于有导致修行者悲观厌世,停息一切心识活动的倾向,所以被大乘禅学斥之为‚沉空守寂‛,非是至道。与小乘禅学不同,大乘禅观强调五蕴本空,六尘非有,真空妙有,实为不二。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3]中国佛学主要是沿着印度大乘一派发展的,所以在禅观方面也不主

张一心唯作苦空观想,而是真有两边,双遮双照。如天台宗提出的‚一心三观‛‚三谛圆融‛,三论宗提出的‚八不中道‛‚二谛圆融‛,禅宗提倡的‚定慧等学‛,都有强调禅观不能脱离世相,不能脱离实际生活本身的意思。王维作为一位虔诚奉佛者,对中国佛学尤其是禅宗南北二宗的禅法,不但有很深的领会,而且也有认真的践行。他早年与北宗禅有较多的接触,对那些‚闲居净坐,守本归心‛(净觉《楞伽师资记》卷一)的禅法很是倾心,在为北宗禅大师净觉撰写的《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塔铭》中还盛赞净觉安居坐禅能达到‚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散女,澹尔宴安,曾无喜惧‛的境界。以后,他接触到南宗禅,对那种真空妙有两不相妨,‚担水砍柴,莫非妙道‛的禅法更为佩服。如由他撰写的《六祖能禅师碑铭》就说道:‚无有可舍,是达有源;无空可住,是知空本;离寂非动,乘化用常。……五蕴本空,六尘非有,众生倒计,不知正爱。……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不着三界,徒劳八风,以兹利智,遂与宗通。……‛在这里,王维主要是谈了‚空‛与‚有‛之间的辩证关系。由此看来,王维的禅学观是既包含了‚闲居净坐‛的北宗禅法,也包括了‚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的南宗禅法。将这两种禅法结合起来,就形成了王维特有的‚以寂为乐‛、‚空有不二‛的禅观修习方式?。

《旧唐书〃王维传》曾提到王维‚退朝以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王维在自己的诗中也多次写到‚闲居净坐‛的乐趣。如:

竹径从初地,蓬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

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秋夜独坐》)

暮持筇竹杖,相待虎蹊头。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从上述诗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维的‚闲居净坐‛一般都带有禅定禅观的目的,但在‚净坐‛之时,又并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当然,在更多的时候,王维的禅观修习并非采取净坐的方式,而是如南宗禅师们常说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永嘉玄觉《证道歌》)采取的是一种‚山林优游禅‛的修习方式,就在这种‚境静林间独自游‛(同上)的生活中,诗人既获得了‚心法双忘性即真‛(同上)的证语,也获得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静美享受,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也就在这种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的高度融合之中诞生了。

我们认为,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其所以能在王维这里得到高度融合,除了宗教体验本身就具有审美体验的内涵这一因素之外,还与王维本人对解脱方式的认识有关。他在《叹白发》诗中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又在《山中示弟》诗中说:‚山林吾丧我。‛而《饭覆釜山僧》诗更明确地说:‚一悟寂为乐,此身闲有余。‛可见他是有意将自己一生的烦恼痛苦消除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寂净静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的。换言之,空门、山林、寂静之乐就是他解脱烦恼痛苦的最好方式,这样,他就必然要通过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我们知道,无论在宗教体验还是审美体验中,主体都能获得一种解脱、自由、轻松、愉悦、和谐的感受,都能消除心中的矛盾、痛苦。禅悟这种中国特有的宗教体验的目的即是为了明心见性,而中国文人徜徉于大自然中优游山水之审美体验也往往是为了得到一种‚与天和者,谓之天乐‛(《庄子〃天道》)的‚天人合一‛的至高和洽之境界。所谓‚明心见性‛的‚性‛即是谢灵运曾经说过的‚性灵真奥‛,(见何尚之《答宋文帝赞扬佛教事》引谢灵运语:‚必求性灵之真奥,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耶?‛)在佛家而言,此性即是万物所共具的本体——真如佛性,因此,性即是真,见性也就是即真。那么,王维认为只有什么才是性,只有什么才是真呢?他说:‚浮名寄缨佩,空性无羁鞅。‛(《谒x

uán@①上人》)又说:‚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也就是说,性者,即空也。虚空即是我性;真者,浮也,浮幻即是我心之真。总之,我之心性即是虚空不实的。王维这种认识无疑是符合佛教教义的。慧能《坛经》说:‚心量广大,犹如虚空。……虚空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空地狱,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4]又说:‚性含万法是大,万法尽是自性。‛[4]慧能认为,由于心性虚空,所以广大无边,因此一切世间万物皆可包容于内。而世间万物在其本性上也只是虚空。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复如电,应作如是观‛。[5]这就是所谓‚诸法性空‛、‚万法皆空‛。即无论物、我,无论内在之心性,还是外在之境象,在本体上都是虚空不实的。由此出发,禅宗认为,若要明心见性,体认自己性空之本体,必须‚即事而真‛,即通过内在之心性与外在之物境的契合交彻而获得一种对于‚空‛的证悟,这种证?悟即是解脱,即是涅pán@②境界。 当诗人王维具备了‚空性无羁鞅‛、‚浮幻即吾真‛的认识之后,便自觉地去除因为执虚为实而带来的种种世俗缚累,‚无羁鞅‛的诗人在自然山水境界中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他是那样既无心而又有意地观照着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种种纷纭变幻的色相,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外在的一切物境都是生灭无常的,而诗人的心性也是虚空无常的。概言之,变幻莫测,虚空无常既是诗人之真性,也是自然界万物之真性。在已复其真的诗人那里,即自然万物之真,便是见自然万物之性。所谓: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木兰柴》)

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北chá@③》)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辛夷坞》)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在与大自然之真的融和契合之中,诗人感到了愉悦,也得到了解脱。然而,当他沉浸在那由彩翠、白云、青林、红萼组成的大自然境界中时,他能不感到美吗?何况佛教之色空观还一再强调要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呢?可以说,不知大自然纷繁变幻的妙有之美,便不可能悟得世界万物虚幻无常的真空之理,因此,像王维这样一位有着对美的敏锐感受力的艺术家兼诗人,是应该比一般人更具备体悟佛理的灵心慧性的。当他徜徉在大自然境界中时,自己那‚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虚空寂静而自由自在的空性便与‚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程颢《偶成》)的自然山水有了亲密的契合,就在这朗然见物之性(变幻无常之性)与物之境(奇妙变化之境)的同时,也见出了我之性(性空无碍之性)与我之境(澄明如镜,虚空能含万法之境)。正因为‚我‛之性已去除了一切对于世俗妄念的执著,所以在已复其本真的诗人王维那里,当他与各得其所、自由兴作的自然万物相遇的时候,便能以己之性空之真去与万物生灭变幻之真相契合,此时诗人心中鸟飞鸟鸣,花开花落,一片化机,天真自露,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诗人的生命存在便在此中得到了自由解脱,他的本真也在此澄明朗现。正因为‚我‛之境已去除了一切来自世俗浮华的遮蔽,所以它朗然澄澈如天地之鉴,一切万物可以在此光明晶洁的虚空中自由来往,万物得以历历朗现,它们变幻无时但又生生不息,虽虚空无常但又一任自然,诗人在清晰地感受着它们的同时,也在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可以说,王维正是通过这种见物之性、物之境的审美体验,从而体悟自己内心中澄明敞亮、无挂无牵、无缚无累的自我之性的。按照佛教的说法,这就是明心见性,就是即事而真。诗人就在这种将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静之美之特性的体验中,实现了解脱与超越,进入了涅pán@②寂静的境界。

其次,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所以能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得到融合统一,也是因

为二者之间可以互为作用。就宗教体验而言,如前所述,佛教强调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尤其是大乘般若空宗所倡导的‚实相禅‛是以观照诸法性空的实相、体证真如佛性为究竟的。他们认为,观万物为空并不难,而应从空入假,即观真如本体虽空,但却依诸因缘而生起万法,故万象森罗,宛然是有。然此有并非真有,而是一种‚无常‛‚无我‛的幻有。而幻有虽不可执虚为实,但修行人却必须通过对‚幻有‛‚假有‛的观照,才能体悟万象‚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真性。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3]真空妙有,一则为体,一则为用,修行人如果偏执任何一方,就不可能悟得真如佛法。

王维是深谙‚真空妙有,无异无碍‛之禅家三昧的。他说:‚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所以他十分注意观有悟空,双遮双照。所谓‚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终南别业》)就是他借对大自然物象的观照而得以进行宗教修习的一种体验。在他的不少山水诗中,也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观照,表现出深邃精致的‚色空一如‛思想。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又如《北chá@③》:‚北chá@③湖水北,杂树映朱阑。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这两首诗都是眺望远景所作。我们可以看出,王维在观照景物时,特别注意对景物的光与色彩的捕捉,他正是通过夕照中的飞鸟、山岚和彩翠的明灭闪烁、瞬息变幻的奇妙景色的表现,通过对湖对岸青翠的树林后面,北chá@③水波光如同一条银白色的缎带时隐时现、变幻不定的现象的描绘,来表达出事物都是刹那生灭、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深深禅意的。与上述两诗表达出相同‚色空‛、‚无常‛思想的还有《华子冈》诗:‚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这首诗则直接写出了诗人登上华子冈眺望远景的深沉感触:飞鸟向无尽头的天边飞去,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仅留下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在秋空下默默地无言地伫立。这一切令深知空寂禅理而又多愁善感的诗人惆怅万分,人生、世事难道不也是这样幻灭无常的吗?正如陈允吉先生在《唐音佛教辨思录》中指出的那样,王维的山水诗‚的确是处心积虑,借助于艺术形象来寓托唯心主义的哲学思辨,在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着禅理的意蕴‛。[2]如前所述,王维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远过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特别着力于对自然景物声、光、色、态的表现,通过自然物象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幻不定的色相显现,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禅意得到了极为生动形象的演示。

如果说,王维的宗教体验常常必须借助审美体验才能实现,那么,当王维沉浸于山水自然境界进入极深层的审美体验的时候,这种审美体验也往往到达了宗教体验或哲学体验的层次。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一文中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6]他还说,艺术境界是介于学术境界与哲学境界之间的。他认为,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从直观感受的模写,到活跃生命的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可以有三个层次。他引用冠九《都转心庵词序》中的话说:

是故词之为境也,空潭印月,上下一澈,屏知识也。清馨出尘,妙香远闻,参净因也。鸟鸣珠箔,群花自落,超圆觉也。

综合宗先生的种种说法,我们可以知道,人们对于宇宙、自然、人生种种色相美的体验只有深入到了宗教或哲学的层次,才能使自己所写的一切形象都具有了象征意味,才能借有限以表现无限,由对丰富复杂的色相描写到达最高最深的玄冥境界。试看王维的小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这一切的一切,既是诗人片刻之间的审美体验,然而又担荷无边的深意,多么精致,多么深邃,这就是从刹那见永恒的超圆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禅既在刹那,又在永恒,变幻无常,生生不息,虚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虚空,空寂中见流行,流行中见空寂,这究竟是审美体验还是宗教体验?究竟是艺术境界还是哲学境界?这就是禅,是‚诗佛‛王维将审美体验与宗教体验融合为一的最高艺术意境。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的心灵深处而灿烂的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静穆的观照与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二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6]胡应麟说王维的辋川诸作‚字字入禅‛,读后使人‚名言两忘,色相俱泯‛。[7]王士祯说王维的五言绝句‚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带经堂诗话》卷三)王维的这些山水小诗为什么能形成如此深邃玄冥的境界?因为诗人对山水自然美的体验已经进入佛教空幻寂灭义理层次了。歌德说:‚在璀灿的反光里面我们把握到生命‛,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就是说,当人觉悟到生命无常的时候,也就证悟到了自己的本性不过是虚空,由此而产生的对纷浮世事不粘不滞、无执无求的态度便是一种解脱,经由解脱而达到自由之后,人就彻底去蔽了,在澄明无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到了本真,获得了清净无染的自性,把握到了生命。所谓‚一切生灭者,象征着永恒‛,[7]在宇宙自然之中,无论是人是物,是一花一草,一鸟一石,还是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时时处在生灭无常、变动不居中。无常便是事物的本质,刹那便是世界的永恒。王维诗中那时明时灭的彩翠,合而复开的绿萍,转瞬即逝的夕阳,若隐若现的湖水,都是诗人‚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王船山语)[6]的杰作,是他对大自然的审美体验已经到达哲学层次或宗教层次的产物。在这样的艺术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证,融彻贯注。这,就是璀灿的反光,在这种璀灿的反光里,人与物,事与理,无限的时间与无穷的空间,一切都在对刹那永恒这一本真之美的体验中高度融合统一了,而我们的诗人于其中所领悟到的也不仅是大自然的物态天趣,而是一种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了。

庄子在其《天道篇》中曾经说道:‚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境也。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至。……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他在这里所讲的是‚虚静纳物‛、‚澄怀观道‛的问题。我们知道,主体在进入宗教体验或审美体验时,都必须摒弃尘念,清除浮躁,宁神息心,才能见性,才能见美。所谓‚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司空图《诗品〃冲淡》)只有当诗人心境极为淡泊、虚静的时候,才能可能对大自然最神奇而又最微妙的动人之美,有一种会心的感受与体悟。苏轼在写给参寥禅师的诗中说:‚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欲今诗语妙,无厌空与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寄参廖师》)他认为,浮屠佛子之所以能写出绝妙的诗篇,其原因就是因为心如丘井,意绪淡泊,故才能‚了群动‛,才能‚纳万境‛,这也就是宗白华先生所说的‚澄观一心而腾踔万象‛。如前所述,诗人只有在彻底去蔽的澄明敞亮的心境中,大自然的一切才能历历如在镜中朗现出它们本来生机活泼、自由兴作的飞跃生命,正如王维在诗中所写的那样: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昙兴上人院》)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只有在‚人闲‛‚夜静‛‚山空‛时,诗人才能感受到月出鸟鸣,觉察到细小桂花的轻轻落地;只有在‚夜坐空林寂‛时,诗人才能感觉到‚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由于心境之特别虚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阶下院中那青苔绿幽幽的颜色,正在静悄悄地向自己

王维山水诗篇二
《王维山水诗》

说说王维山水田园诗的意境美

摘要:盛唐伟大的诗人王维(701年-761年),字摩诘,汉族,祖籍山西祁县,外号“诗佛”。他精通佛学,佛教。有一部《维摩诘经》,是维摩诘向弟子们讲学的书,王维很钦佩维摩诘,所以自己名为维,字摩诘。王维诗书画都很有名,非常多才多艺。音乐也很精通。受禅宗影响很大。他一生留下的四百多首诗歌,有许多成为千古绝唱,经久流传。他的山水田园诗意境优美,文章从三个方面进行了分析,即诗中有画,宫商迭奏;情景交融,浑然天成;幽寂静谧,禅意盎然。

关键词:王维 山水田园诗 意境美

“诗的意境”又称为“诗境”,是诗人在反映生活时,从现实生活中提取最能激起人们感情的要素,进行高度的集中和概括,所创造的极富感染力的具体境界,所以诗中选取的意象的特点,即诗中多个意象组合成的意境的特征要符合人的情感。王国维曾说过:境非独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境界。据这一标准,我们来看王维的作品:

唐朝诗人王维,其诗歌的艺术成就,在盛唐诗坛上,除李杜外,鲜有堪于比美的。就其对自然山水美景的领悟和表现而言,王维的艺术个性更为独特,堪称古代山水诗艺术巨星。王维的一生创作了400多首脍炙人口的山水田园诗,他以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风格,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优美意境,在诗坛上树起了一面不倒的旗帜。

一、 诗画之美——虽是诗,却有画的意境

山水画无论是国画,还是油画,都是非常讲究意境的,画家要将他观察到的景物,用手中的色彩,去表达其事物的内涵意境和丰富的思想情感。山水诗实际上就是意境的画,王维的山水诗之所以脍炙人口,在于他创造了一种言可尽而意不可穷的境界。

严羽说:“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沧浪诗话。诗辩》)告诉我们王维的山水意境深远,诗中有画,意境深远,其艺术构思达到了物我交融的境界。

清代画家方熏说“古人用笔,妙有虚实,所谓画法,即在虚实之间。”(《山静居画论》)说的是描写虚的东西,来表现现实的东西。例如:《汉江临泛》:“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这四句写远景的诗句,就用“有无中”的山色、“天地外”的江流,这些虚而飘渺的境界,向我们展示了水域宽阔,水流狭长的意境,令人回味无穷。其中的一个“浮”字,似乎把“群邑”描写成“海市蜃楼”,这样虚无缥缈,却能真切表现出“前浦”波澜壮阔景象。

诗人王维把国画中水墨山水的运笔之法,巧妙地用到了诗歌的字里行间。他把眼中观察到的景物,经过字词的酝酿,巧妙地遣词造句,表达出了深远的思想和丰富的情感。创造了“一种言可尽而意不可穷的境界。”

他是一位集诗歌、绘画、音乐、书法等于一身的多才多艺的文

化巨人,他创作的山水田园诗歌,能精确地、细致地捕捉到自然界美妙的之处。大自然的千变万化的物态,动态或者静态人和事物,他都能通过细腻的笔法,加上语言上用辞设色,利用诗歌音调的和谐,向人们奉献出一幅幅绝无伦比的山水画!因此,在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中,有“画的意境,有音乐的流畅,有书法的变化”。苏轼曾经赞美王维的诗:“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史鉴类编》则将王维的诗称为“有声画”。说“王维之作,如上林春晓,芳树微烘,百啭流莺,宫商迭奏”。

王维的诗之所以这么有意境特点,以他隐居辋川过着半官半隐生活很有关系。当时的王维,进取之心和用世之志逐渐消减殆净。《山居秋暝》这首诗就是最好的体现: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这首诗描写深秋傍晚雨后的山村风光。初看诗句,似乎信手拈来,随意挥写,但语出自然。寓意深刻。在这首诗里, “空山雨后”的凉爽, “松间明月”的幽光,“石上清泉”的声响,浣纱归来的在竹林里女孩子们的笑声,小渔船缓缓穿过荷花的静态,都巧妙地完美地组合在一起。这样,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真是一幅绝妙无比的山水画,也是一支恬静优美的抒情曲。通过对“空山”、“明月”、“翠松”、“清泉”、“浣女”、“渔舟”这些具体景物的描写,让读者仿佛呼吸到了雨后清新的空气,感受到了诗人的那种希望远离尘俗、过桃源生活生活的心里话。另外,诗中那些清新、自然的意境,令人心旷神怡。

还有:《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这首诗: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 。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这首诗我曾请当地知名书法人士书写、装裱,悬挂在正屋。

这首诗的意思是:寒秋时节,山色变得苍翠,溪水却日复一日潺潺流淌;日近黄昏,诗人拄杖立于柴门之外,聆听暮蝉的鸣叫;渡头上夕阳正要落入水中,村庄里一股炊烟徐徐升起;这时醉酒的朋友来了,在我面前狂歌。溪水流淌和朋友狂歌的动态,寒山苍翠的静态,一动一静;落日、孤烟,一上一下;倚仗听蝉的自己、醉酒的友人,一个喜欢寂寞、一个喜欢放荡;还有山涧溪流的水声,暮蝉的鸣叫声,醉酒人的狂歌声……这不正是一幅绝妙的山水画吗?

再如《终南山》也是诗画合一代表作之一。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椎夫。”

诗中的太乙峰,是终南山主峰。王维从主峰着笔,统观全山,把终南山雄伟磅礴的气势,用短短的四十个字,就刻画出来了。前六句写终南山的高大雄浑,最后两句却撇开山来写人。通过写人,更加衬托出山势高大险峻,宛如画家用人的身体与参照物形成对比一样。可以说这是一幅工笔画,把终南山的远景、近景、山体、行人描写的惟妙惟肖,画面十分丰富。特别是诗的最后两句,为无声的画面增添了生命!

二、 诗情之美——虽是诗,却情感横溢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在写山、写水、写景的同时,不少诗作饱含着浓浓的情感。让人有一种情感的陶冶!同时,他的山水诗又充满了浓厚的乡土气息和生活情趣,表现了自己的闲适生活和恬静心情。

《田园乐七首》其六曰:

“桃红复言宿雨,柳绿更带青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作者在描写浓厚的田园气氛中,抒发着自己闲散雅致的心情,让我们感到不仅仅是在读诗歌,更是在欣赏着音乐,欣赏着美丽的画卷。脑海中浮现出一种极美极妙的田园意境图。

《渭川田家》在借景抒情方面是代表: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整首诗像一幅田园风景画,从细微处入笔,抓住典型情节,景物特点,借景抒情刻画出田园美丽、繁忙的风光,抒发了作者无限的深情。景中有情,情景交融,让读者深受感染!

在王维这些写景的诗中,我们总能找到客观景物与主观感情恰到好处柔合的句子,感受到作者真情实感的流淌。他总是在描写具体景物的同时,流露出主观感情,使诗歌情景融合。把读者带入诗的意境。

如《辋川集》中有一首《临湖亭》:

“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就很

王维山水诗篇三
《王维山水诗》

论王维诗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融合

胡遂

王维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了‚诗佛‛之称誉的诗人。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因此,按照禅宗‚顿悟成佛‛、‚彻悟即佛‛的说法,称王维为‚诗中之佛‛当是不过分的。

在王维生活的盛唐时代,中国佛学已经发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阶段。当时,不仅天台、三论、唯识诸宗已经具备完整的理论体系,华严与禅宗也确立了相当成熟的核心思想。王维与禅宗的关系当然最为密切,据其所撰的《请施庄为寺表》说,他的母亲‚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疏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据考证,这位大照禅师就是神秀的嫡传高足弟子,北宗禅七祖普寂。开元十七年,未满三十的诗人正式拜在道光禅师门下‚十年座下,俯伏受教‛。(《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这位道光禅师也是一位北宗中人。开元二十八年,王维在知南选的途中与南宗禅大师神会相遇于南阳临湍驿,这次会见,对王维影响极大,据《荷泽神会禅师语录》记载:‚于时王侍御(指王维)问和尚言:若为修道得解脱?答曰:众生本自心净,若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脱。王侍御惊愕云:大奇。曾闻大德,皆未有作如此说。乃为寇太守、张别驾、袁司马等曰:此南阳郡,有好大德,有佛法甚不可思议。寇太守云:此二大德(指神会与北宗禅僧惠澄)见解并不同。王侍御问和尚,何故得不同?答曰:今言不同者,为澄禅师要先修定以后,定后发慧,即知不然。今正共侍御语时,即定慧俱等。……王侍御问:作没时是定慧等?和尚答:言定者,体不可得。所言慧者,能见不可得体,湛然常寂,有恒沙巧用,即是定慧等学。‛由于倾心服膺于南宗禅法,王维又应神会之请为禅宗南宗六祖慧能撰写了《六祖能禅师碑铭》,使之成为研究慧能生平最原始的材料,而王维本人也成了唐代著名诗人中,‚第一个出来吹捧南宗学说的人‛。[2]

由于追求‚湛然常寂‛的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在孤独与寂寞中,他宁心静性地观照物象,了知诸法性空的般若实相,走进自己最热爱的大自然的山山水水,获得与天地、宇宙最亲密和谐的接触。就在这种禅境之中,宗教体验竟与审美体验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从而诞生了许多既富有哲理深意而又无比优美的艺术意境。

作为宗教实践、宗教体验而言,王维的‚以寂为乐‛、‚知悟胜事‛,是与禅观修习法门联系在一起的。全部佛学即包括戒、定、慧三学,修持者必须三学齐修,缺一不可。其中定学一门,多强调止观双修,即在修定之时,必须辅之以观想,方可达到目的。早期传入中国的安世高禅学倡导的多半是小乘禅观,主要在于观空、观苦、观诸行无常和诸法无我,具体有修‚不净观‛、‚数息观‛等法门,如不净观想象众生身体各处的秽污不洁;数息观则闭目凝神,端坐不动,心如止水,默数自己的呼吸出入;还有修‚四念处‛禅观的,即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这些禅观,由于有导致修行者悲观厌世,停息一切心识活动的倾向,所以被大乘禅学斥之为‚沉空守寂‛,非是至道。与小乘禅学不同,大乘禅观强调五蕴本空,六尘非有,真空妙有,实为不二。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3]中国佛学主要是沿着印度大乘一派发展的,所以在禅观方面也不主

张一心唯作苦空观想,而是真有两边,双遮双照。如天台宗提出的‚一心三观‛‚三谛圆融‛,三论宗提出的‚八不中道‛‚二谛圆融‛,禅宗提倡的‚定慧等学‛,都有强调禅观不能脱离世相,不能脱离实际生活本身的意思。王维作为一位虔诚奉佛者,对中国佛学尤其是禅宗南北二宗的禅法,不但有很深的领会,而且也有认真的践行。他早年与北宗禅有较多的接触,对那些‚闲居净坐,守本归心‛(净觉《楞伽师资记》卷一)的禅法很是倾心,在为北宗禅大师净觉撰写的《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塔铭》中还盛赞净觉安居坐禅能达到‚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散女,澹尔宴安,曾无喜惧‛的境界。以后,他接触到南宗禅,对那种真空妙有两不相妨,‚担水砍柴,莫非妙道‛的禅法更为佩服。如由他撰写的《六祖能禅师碑铭》就说道:‚无有可舍,是达有源;无空可住,是知空本;离寂非动,乘化用常。……五蕴本空,六尘非有,众生倒计,不知正爱。……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不着三界,徒劳八风,以兹利智,遂与宗通。……‛在这里,王维主要是谈了‚空‛与‚有‛之间的辩证关系。由此看来,王维的禅学观是既包含了‚闲居净坐‛的北宗禅法,也包括了‚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的南宗禅法。将这两种禅法结合起来,就形成了王维特有的‚以寂为乐‛、‚空有不二‛的禅观修习方式?。

《旧唐书〃王维传》曾提到王维‚退朝以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王维在自己的诗中也多次写到‚闲居净坐‛的乐趣。如:

竹径从初地,蓬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

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秋夜独坐》)

暮持筇竹杖,相待虎蹊头。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从上述诗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维的‚闲居净坐‛一般都带有禅定禅观的目的,但在‚净坐‛之时,又并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当然,在更多的时候,王维的禅观修习并非采取净坐的方式,而是如南宗禅师们常说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永嘉玄觉《证道歌》)采取的是一种‚山林优游禅‛的修习方式,就在这种‚境静林间独自游‛(同上)的生活中,诗人既获得了‚心法双忘性即真‛(同上)的证语,也获得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静美享受,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也就在这种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的高度融合之中诞生了。

我们认为,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其所以能在王维这里得到高度融合,除了宗教体验本身就具有审美体验的内涵这一因素之外,还与王维本人对解脱方式的认识有关。他在《叹白发》诗中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又在《山中示弟》诗中说:‚山林吾丧我。‛而《饭覆釜山僧》诗更明确地说:‚一悟寂为乐,此身闲有余。‛可见他是有意将自己一生的烦恼痛苦消除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寂净静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的。换言之,空门、山林、寂静之乐就是他解脱烦恼痛苦的最好方式,这样,他就必然要通过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我们知道,无论在宗教体验还是审美体验中,主体都能获得一种解脱、自由、轻松、愉悦、和谐的感受,都能消除心中的矛盾、痛苦。禅悟这种中国特有的宗教体验的目的即是为了明心见性,而中国文人徜徉于大自然中优游山水之审美体验也往往是为了得到一种‚与天和者,谓之天乐‛(《庄子〃天道》)的‚天人合一‛的至高和洽之境界。所谓‚明心见性‛的‚性‛即是谢灵运曾经说过的‚性灵真奥‛,(见何尚之《答宋文帝赞扬佛教事》引谢灵运语:‚必求性灵之真奥,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耶?‛)在佛家而言,此性即是万物所共具的本体——真如佛性,因此,性即是真,见性也就是即真。那么,王维认为只有什么才是性,只有什么才是真呢?他说:‚浮名寄缨佩,空性无羁鞅。‛(《谒x

uán@①上人》)又说:‚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也就是说,性者,即空也。虚空即是我性;真者,浮也,浮幻即是我心之真。总之,我之心性即是虚空不实的。王维这种认识无疑是符合佛教教义的。慧能《坛经》说:‚心量广大,犹如虚空。……虚空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空地狱,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4]又说:‚性含万法是大,万法尽是自性。‛[4]慧能认为,由于心性虚空,所以广大无边,因此一切世间万物皆可包容于内。而世间万物在其本性上也只是虚空。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复如电,应作如是观‛。[5]这就是所谓‚诸法性空‛、‚万法皆空‛。即无论物、我,无论内在之心性,还是外在之境象,在本体上都是虚空不实的。由此出发,禅宗认为,若要明心见性,体认自己性空之本体,必须‚即事而真‛,即通过内在之心性与外在之物境的契合交彻而获得一种对于‚空‛的证悟,这种证?悟即是解脱,即是涅pán@②境界。 当诗人王维具备了‚空性无羁鞅‛、‚浮幻即吾真‛的认识之后,便自觉地去除因为执虚为实而带来的种种世俗缚累,‚无羁鞅‛的诗人在自然山水境界中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他是那样既无心而又有意地观照着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种种纷纭变幻的色相,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外在的一切物境都是生灭无常的,而诗人的心性也是虚空无常的。概言之,变幻莫测,虚空无常既是诗人之真性,也是自然界万物之真性。在已复其真的诗人那里,即自然万物之真,便是见自然万物之性。所谓: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木兰柴》)

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北chá@③》)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辛夷坞》)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在与大自然之真的融和契合之中,诗人感到了愉悦,也得到了解脱。然而,当他沉浸在那由彩翠、白云、青林、红萼组成的大自然境界中时,他能不感到美吗?何况佛教之色空观还一再强调要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呢?可以说,不知大自然纷繁变幻的妙有之美,便不可能悟得世界万物虚幻无常的真空之理,因此,像王维这样一位有着对美的敏锐感受力的艺术家兼诗人,是应该比一般人更具备体悟佛理的灵心慧性的。当他徜徉在大自然境界中时,自己那‚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虚空寂静而自由自在的空性便与‚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程颢《偶成》)的自然山水有了亲密的契合,就在这朗然见物之性(变幻无常之性)与物之境(奇妙变化之境)的同时,也见出了我之性(性空无碍之性)与我之境(澄明如镜,虚空能含万法之境)。正因为‚我‛之性已去除了一切对于世俗妄念的执著,所以在已复其本真的诗人王维那里,当他与各得其所、自由兴作的自然万物相遇的时候,便能以己之性空之真去与万物生灭变幻之真相契合,此时诗人心中鸟飞鸟鸣,花开花落,一片化机,天真自露,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诗人的生命存在便在此中得到了自由解脱,他的本真也在此澄明朗现。正因为‚我‛之境已去除了一切来自世俗浮华的遮蔽,所以它朗然澄澈如天地之鉴,一切万物可以在此光明晶洁的虚空中自由来往,万物得以历历朗现,它们变幻无时但又生生不息,虽虚空无常但又一任自然,诗人在清晰地感受着它们的同时,也在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可以说,王维正是通过这种见物之性、物之境的审美体验,从而体悟自己内心中澄明敞亮、无挂无牵、无缚无累的自我之性的。按照佛教的说法,这就是明心见性,就是即事而真。诗人就在这种将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静之美之特性的体验中,实现了解脱与超越,进入了涅pán@②寂静的境界。

其次,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所以能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得到融合统一,也是因

为二者之间可以互为作用。就宗教体验而言,如前所述,佛教强调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尤其是大乘般若空宗所倡导的‚实相禅‛是以观照诸法性空的实相、体证真如佛性为究竟的。他们认为,观万物为空并不难,而应从空入假,即观真如本体虽空,但却依诸因缘而生起万法,故万象森罗,宛然是有。然此有并非真有,而是一种‚无常‛‚无我‛的幻有。而幻有虽不可执虚为实,但修行人却必须通过对‚幻有‛‚假有‛的观照,才能体悟万象‚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真性。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3]真空妙有,一则为体,一则为用,修行人如果偏执任何一方,就不可能悟得真如佛法。

王维是深谙‚真空妙有,无异无碍‛之禅家三昧的。他说:‚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所以他十分注意观有悟空,双遮双照。所谓‚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终南别业》)就是他借对大自然物象的观照而得以进行宗教修习的一种体验。在他的不少山水诗中,也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观照,表现出深邃精致的‚色空一如‛思想。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又如《北chá@③》:‚北chá@③湖水北,杂树映朱阑。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这两首诗都是眺望远景所作。我们可以看出,王维在观照景物时,特别注意对景物的光与色彩的捕捉,他正是通过夕照中的飞鸟、山岚和彩翠的明灭闪烁、瞬息变幻的奇妙景色的表现,通过对湖对岸青翠的树林后面,北chá@③水波光如同一条银白色的缎带时隐时现、变幻不定的现象的描绘,来表达出事物都是刹那生灭、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深深禅意的。与上述两诗表达出相同‚色空‛、‚无常‛思想的还有《华子冈》诗:‚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这首诗则直接写出了诗人登上华子冈眺望远景的深沉感触:飞鸟向无尽头的天边飞去,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仅留下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在秋空下默默地无言地伫立。这一切令深知空寂禅理而又多愁善感的诗人惆怅万分,人生、世事难道不也是这样幻灭无常的吗?正如陈允吉先生在《唐音佛教辨思录》中指出的那样,王维的山水诗‚的确是处心积虑,借助于艺术形象来寓托唯心主义的哲学思辨,在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着禅理的意蕴‛。[2]如前所述,王维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远过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特别着力于对自然景物声、光、色、态的表现,通过自然物象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幻不定的色相显现,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禅意得到了极为生动形象的演示。

如果说,王维的宗教体验常常必须借助审美体验才能实现,那么,当王维沉浸于山水自然境界进入极深层的审美体验的时候,这种审美体验也往往到达了宗教体验或哲学体验的层次。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一文中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6]他还说,艺术境界是介于学术境界与哲学境界之间的。他认为,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从直观感受的模写,到活跃生命的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可以有三个层次。他引用冠九《都转心庵词序》中的话说:

是故词之为境也,空潭印月,上下一澈,屏知识也。清馨出尘,妙香远闻,参净因也。鸟鸣珠箔,群花自落,超圆觉也。

综合宗先生的种种说法,我们可以知道,人们对于宇宙、自然、人生种种色相美的体验只有深入到了宗教或哲学的层次,才能使自己所写的一切形象都具有了象征意味,才能借有限以表现无限,由对丰富复杂的色相描写到达最高最深的玄冥境界。试看王维的小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这一切的一切,既是诗人片刻之间的审美体验,然而又担荷无边的深意,多么精致,多么深邃,这就是从刹那见永恒的超圆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禅既在刹那,又在永恒,变幻无常,生生不息,虚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虚空,空寂中见流行,流行中见空寂,这究竟是审美体验还是宗教体验?究竟是艺术境界还是哲学境界?这就是禅,是‚诗佛‛王维将审美体验与宗教体验融合为一的最高艺术意境。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的心灵深处而灿烂的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静穆的观照与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二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6]胡应麟说王维的辋川诸作‚字字入禅‛,读后使人‚名言两忘,色相俱泯‛。[7]王士祯说王维的五言绝句‚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带经堂诗话》卷三)王维的这些山水小诗为什么能形成如此深邃玄冥的境界?因为诗人对山水自然美的体验已经进入佛教空幻寂灭义理层次了。歌德说:‚在璀灿的反光里面我们把握到生命‛,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就是说,当人觉悟到生命无常的时候,也就证悟到了自己的本性不过是虚空,由此而产生的对纷浮世事不粘不滞、无执无求的态度便是一种解脱,经由解脱而达到自由之后,人就彻底去蔽了,在澄明无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到了本真,获得了清净无染的自性,把握到了生命。所谓‚一切生灭者,象征着永恒‛,[7]在宇宙自然之中,无论是人是物,是一花一草,一鸟一石,还是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时时处在生灭无常、变动不居中。无常便是事物的本质,刹那便是世界的永恒。王维诗中那时明时灭的彩翠,合而复开的绿萍,转瞬即逝的夕阳,若隐若现的湖水,都是诗人‚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王船山语)[6]的杰作,是他对大自然的审美体验已经到达哲学层次或宗教层次的产物。在这样的艺术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证,融彻贯注。这,就是璀灿的反光,在这种璀灿的反光里,人与物,事与理,无限的时间与无穷的空间,一切都在对刹那永恒这一本真之美的体验中高度融合统一了,而我们的诗人于其中所领悟到的也不仅是大自然的物态天趣,而是一种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了。

庄子在其《天道篇》中曾经说道:‚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境也。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至。……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他在这里所讲的是‚虚静纳物‛、‚澄怀观道‛的问题。我们知道,主体在进入宗教体验或审美体验时,都必须摒弃尘念,清除浮躁,宁神息心,才能见性,才能见美。所谓‚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司空图《诗品〃冲淡》)只有当诗人心境极为淡泊、虚静的时候,才能可能对大自然最神奇而又最微妙的动人之美,有一种会心的感受与体悟。苏轼在写给参寥禅师的诗中说:‚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欲今诗语妙,无厌空与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寄参廖师》)他认为,浮屠佛子之所以能写出绝妙的诗篇,其原因就是因为心如丘井,意绪淡泊,故才能‚了群动‛,才能‚纳万境‛,这也就是宗白华先生所说的‚澄观一心而腾踔万象‛。如前所述,诗人只有在彻底去蔽的澄明敞亮的心境中,大自然的一切才能历历如在镜中朗现出它们本来生机活泼、自由兴作的飞跃生命,正如王维在诗中所写的那样: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昙兴上人院》)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只有在‚人闲‛‚夜静‛‚山空‛时,诗人才能感受到月出鸟鸣,觉察到细小桂花的轻轻落地;只有在‚夜坐空林寂‛时,诗人才能感觉到‚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由于心境之特别虚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阶下院中那青苔绿幽幽的颜色,正在静悄悄地向自己

王维山水诗篇四
《王维山水诗》

1.【桃源行】

王维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 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忽值人。 山口潜行始隈隩,山开旷望旋平陆。 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 樵客初传汉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 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田园。 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山鸡犬喧。 惊闻俗客争来集,竞引还家问都邑。 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渔樵乘水入。 初因避地去人间,及至成仙遂不还。 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 不疑灵境难闻见,尘心未尽思乡县。 山洞无论隔山水,辞家终拟长游衍。 自谓经过旧不迷,安知峰壑今来变。 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 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2.【送元二使安西】

王维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3.【山居即事】

王维

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 鹤巢松树遍,人访荜门稀。 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 渡头烟火起,处处采菱归。

4.【山居秋暝】

王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5.【山中】

王维

溪清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6.【书事】

王维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 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

7.【送祢郎中】

王维

东郊春草色,驱马去悠悠。 况复乡山外,猿啼湘水流。 岛夷传露版,江馆候鸣驺。 卉服为诸吏,珠官拜本州。 孤莺吟远墅,野杏发山邮。 早晚方归奏,南中才忌秋。

8.【送钱少府还蓝田】 王维

草色日向好,桃源人去稀。 手持平子赋,目送老莱衣。 每候山樱发,时同海燕归。 今年寒食酒,应是返柴扉。

王维山水诗篇五
《论王维山水诗风格》

论王维山水诗风格

汕职院 2013语教3班叶燕娜

山水田园诗派是盛唐时期的两大诗派之一,这一诗派是陶渊明、谢灵运、谢眺的后继者,这一诗派的诗人以擅长描绘山水田园风光而著称,其主要作家有孟浩然、王维、常健、祖咏、裴迪等人,其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是王维和孟浩然,也称为“王孟”。 王维描绘自然风景的高度成就,使他在盛唐诗坛独树一帜,成为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他继承和发展了谢灵运开创的写作山水诗的传统,对陶渊明田园诗的清新自然也有所吸取,使山水田园诗的成就达到了一个高峰,因而在中国诗歌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与孟浩然并称,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

历史上 常常将晚年的王维与孟浩然并称,王维晚年诗作,确实与孟浩然有诸多相似之处,但细细品读亦不难看出其二人诗歌风格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我们可以从二人的经历去发掘者一层差异:王维早年显贵,其政治道路可谓一路顺畅,凭借过人的才华少年得志一举中进士第,为太乐承。后经历“安史之乱”遭受到人生的挫折,正视了社会的诸多矛盾,在仕途得志后官成身退,把整个身心寄寓与山水之间,将精神寄放于隐士生活,灵魂寄托于宗教境界之中,王维从中年以后日益消沉,在佛理和山水中寻求寄托,他自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而“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酬张少府》)是他归隐后真实写照。王维是看到社会上诸多矛盾后而自甘退隐的,因此,他内心趋于宁静,较为充实,这种情感在诗中便呈现为恬淡美好,风格上呈现出冲淡自然之感,写景抒情极其真切自然,他的辋川绝句“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等,都是在绘景绘物中写出一种幽静的境界和内心的澄澈平静。

而孟浩然的退隐是失意者寻求的一种解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因此,他描写山水的心境里,很明显地流露出一份抑郁和对社会冷淡的情调,这在王维的诗中是找不到的,在盛唐时期出现历史上的“贞观之治”和“开元之治”知识分子可以凭借才能由科举入仕,只要有真才实干就有机会再仕途上有所建树,但孟浩然在这种时代氛围中却很特别,一直处于尴尬的位置,他始终不会顺乎时事,在政治上、仕途上都异常沉寂,内心的抑郁失意,激起过他的牢骚,但又无法发泄,只能把心思和感情寄托于山水田园之中,从这个角度他所描绘的自然之境,必然带有清冷孤寂之感,由于他热爱山水,同时又是怀着孤寂失意之情去看,这便使

得大好河山在他笔下,不是壮丽的景色,也非绚烂的光辉和青春的气韵,而是能寄托怀抱、湮没情思的宁静优美的所在,因此,他是个的风格显得修理而淡雅,宁静而清冷。“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宿建德江》)、“东林精舍近,日暮但闻钟”(《晚泊浔阳望香炉峰》)这些诗境都足以表现孟浩然诗所呈现出的宁静清冷之风。

王维诗现存不满400首。其中最能代表其创作特色的是描绘山水田园等自然风景及歌咏隐居生活的诗篇,被后世誉为山水诗派最杰出的代表,生前即享有“当代诗匠,又精禅理”的雅誉,身后则被冠以“诗佛”美称。王维的一生,亦官亦隐亦禅,以宦者、隐者、禅者不同之心阅世,随着心境、环境、情境的改变,其山水诗歌也为后人呈现出不同的风格,他的山水诗诗风是冲淡、自然的,其作品绘形绘影有写意传神、形神兼备之妙,以此为据,这里主要将王维的山水诗风格中的,诗有画境和诗有禅意加以探讨。

一、诗如画卷,神韵淡远

苏轼曾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东坡志林》)。王维是个多才多艺的才子,精通佛学,精通诗、书、画、音乐等,其王维不但有卓越的驾驭文字的能力,且是出色的画家,山水画作尤为突出,并且在绘画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写有《山水论》、《山水决》等论著。王维有着深湛的艺术修养,对于自然地爱好使他晚年选择寄寓山林,长期生活在山水之间,独特的生活经历使他对美有着独到的体悟,而他笔下的山水景物特别妇幼神韵,具有深远的意境,绘画方面的造诣也对其诗歌的创作长生了奇妙的感染。

他的诗取景状物极有画意,色彩映衬鲜明而优美,如:“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忽值人。”(《桃源行》),简单的十四个字就为我们描绘出一个清丽的场景,“坐”和“行”、“红”和“青”四字对仗工整,一动一静,一明一暗,两种色彩的选择搭配,色彩的碰撞使得整句诗的画面感极强;“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新晴野望》),“白水”、“碧峰”原是极其平凡普通之物,但作者在“白水”、“碧峰”之后加上方位状语,且这两个方位前着一“明”一“出”便使得此句诗别开生面,另有一番风情了,“白水”、“碧峰”一山一水,一青一白相映衬为读者展现出一幅清丽的画卷;“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山中》)。天寒水浅,山溪变成涓涓细流,露出磷磷白石,显得特别清浅可爱,入冬天寒,红叶变得稀少了,在一片浓翠的山色背景上,这里那里点缀着的几片红叶,有时反倒更为显眼,运用对比手法在一片苍白萧索山景中,缀零星红叶,给人以鲜明的色彩碰撞之感。

描绘景物时动静结合细致表现自然界光色和音响的变化,如:“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青溪》)“喧”字造成了强烈的声感,给人以如闻其声的感受,当它流经松林中的平地时,这同一条青溪却又显得那么娴静、安谧,几乎没有一点声息,一动一静,以动衬静,声色相通,极富于意境美;“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这里“咽”、“冷”二字用得极为准确、巧妙,被历代誉为炼字典范。“咽”是拟人,状石间泉声低沉,“冷”是通感,绘夕阳余晖微弱,此外“泉声”、“危石”、“日色”、“青

松”四个意象形成完美组合,以泉声之幽咽与日色之凄冷相互衬托,渲染古寺远离世间烟火、俗人难以接近的氛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山居秋暝》),“照”与“流”一上一下,一静一动,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加以石上淌过潺潺流水,诗人营造出一幅幽静的月下松林图,是为“诗中有画”之典范,而后写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竹林深处欢歌笑语打破宁静的夜空,莲叶波动,渔人的渔船顺流而下,以生动的场景衬托出山林的寂静,和夜色的空灵。

营造情境时如山水画卷大量留白耐人寻味,诗境空灵自然,有:“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汉江临眺》)前句写出江水的流长邈远,后句又以苍茫山色烘托出江势的浩瀚空阔。诗人着墨极淡,却给人以伟丽新奇之感,其效果远胜于重彩浓抹的油画和色调浓丽的水彩。而其“胜”,就在于画面的气韵生动,山色苍茫于有无之间,并不刻意写出山色之貌,只道“有无”,留一处空白让读者感悟,韵味无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通过这一行、一到、一坐、一看的描写,诗人此时心境的闲适也就明白揭出了,近人俞陛云说:“行至水穷,若已到尽头,而又看云起,见妙境之无穷。可悟处世事变之无穷,求学之义理亦无穷。此二句有一片化机之妙。”不仅有意境,更蕴含着深刻的哲思,虽是写作者游山之感却折射出作者对待人生的心态。再从艺术上看,这二句诗真是诗中有画,天然便是一幅山水画;“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先写山中花开烂漫,笔锋一转写入花落,自然平淡,既不言情,又不言志,花开花落在王维眼中是如此自然,没有半点“我”的色彩,已然进入王国维所谓“无我之境”,全诗静谧自然,达到一种空灵之境。

二、诗渗禅意,流动空灵

王维被后人冠以“诗佛”之誉,这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他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精髓,王维将自己对禅宗义理的参悟融入诗词的创作,以致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界。

盛唐时代,佛教兴盛,士大夫学佛之风盛行。当时华严与禅宗的思想已经相当成熟,王维深受禅宗思想的影响,自由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偈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王维为官多载,对黑暗的政治颇感不满不愿与奸臣同流合污,企图归隐山林,然而又不甘心过清贫的生活始终幻想着走“终南捷径”,内心与现实的矛盾使诗人不得不试图从佛学中寻求内心的解脱和精神的慰藉由于追求禅宗之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王维晚年隐居山林,广泛结交各个宗派僧侣,同时研习各派佛学经论,笃志奉佛。

从佛学禅宗中接受的思想,“以寂为乐”、“知悟胜事”的禅观使诗人从幻想中寻求精神的安慰,其:“莫惊宠辱空忧喜,莫记恩仇浪苦辛。黄帝孔丘何处问,安知不是梦中身?”(《疑梦》)可品出佛家“空”理,万事万物何必执着,无论宠辱恩仇,无谓忧喜苦辛,到头来仍旧是如黄粱一梦,无论帝王还是圣贤终抵不过是化作滚滚红尘的一捧黄土罢,诗人诗中对人生的顿悟,有看破红尘的放任,

也有万念俱寂的宁静,只有了悟“空”理,才能从死生中解脱出来,达到“非空非有”之境,方能成就佛道,超脱生死。而很好的体现出诗人“悟道自然”“空有不二”之境的有:“竹径从初地,莲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在观禅修行之中“闲居静坐”将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心中所感转化为对禅宗思想的思有所悟,达到“观世得无生”的上乘之境。在对人生顿悟之境中也获得了内心静美的享受:“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在禅宗的世界里,诗人得到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空”意,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便从诗人笔尖流淌而出了。

在他的诗歌创作中多有体现,致使王维的山水诗,大,多追求一种寂静清幽的境界,这种流动空灵的境界往往蕴含着无限禅意。如:“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王维山水诗篇六
《王维山水诗解读》

王维山水诗解读

作者:曹长英

来源:《中国科教创新导刊》2013年第08期

摘 要:王维具有文学、绘画、音乐等多种艺术才华,并且以儒家为核心,兼有儒、释、道三家杂糅的思想。他能以画入诗,以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风格,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和“诗中有禅”的意境,使山水诗的成就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对后世诗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王维 山水诗 解读

中图分类号:I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795(2013)03(b)-0087-01

作为一代盛唐才子,王维的诗歌在卷帙浩繁的盛唐诗坛中自成一家,多与孟浩然并称,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继承谢灵运的山水诗风,兼之以陶渊明清新风格,复以禅理加之于诗画,其清新脱俗、淡雅自然的山水诗风对后代诗坛影响巨大。

“维诗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句一字,皆出常境。”殷璠在《河岳英灵集》中如是说。苏轼亦有言,“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的诗文在描写山水景物方面,有其独到的造诣,无论是雄浑壮阔的塞上之景,还是清新自然的田园山水,都有其独到的一番意境。

唐朝是儒、道、释三家并存的时代,各派思想融会贯通,集于大成。王维思想以儒家为核心,兼之以佛、道家思想,形成了其独特的思想境界。王维之母师事的大照禅师是唐朝有名的大师,王维自幼受佛教熏染,往来之间颇得高僧真传。他十五岁离家至长安,在诗文、绘画、音乐方面皆有造诣,因才情旷绝天下而名噪一时,早期怀有用世之心,从政热情颇高。其早期诗文中常存高远之志,饱含少年锐气,如《少年行》中“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安史之乱之中,王维为乱军所掳,授以伪职,沦为罪臣,后虽得宽宥,但其心境依然走向平淡清寂,《旧唐书·王维传》中记载“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是其当时生活写照,此时王维心境淡泊,笔下更加追求一种闲适安逸的诗风。

“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王维在《山水诀》中如是写,而这种“自然之性、造化之功”,在王维山水诗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墨色几转若隐若现,富有神韵。“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临、满、余、上”寥寥几字形象地描绘出景色变化的特点,如写意山水,意境悠远,笔墨精炼,极为传神。又如“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几句,动静结合,色彩鲜明,将“诗情”与“画意”完美结合,使景色富有生机,可谓丹青妙手。

王维的山水诗,看似写景,实则包含弄清。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生活情趣,体现了作者闲适的生活场景和恬静的心情状态。如《田园乐七首》其六曰:“桃红复言宿雨,柳绿更带青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王维在诗歌中经常采用直抒胸臆的手法,这样往往让人觉得自然流畅,蕴藉含蓄。比如《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关怀体贴之情溢于言表。王维写情的精妙之处在于对现实情景平易通俗的描写,却蕴含了无尽的绵绵情思。其《相思》一篇,托小小红豆,咏相思情愫,堪称陶醉千古相思的经典之作。

王维平日潜心修佛,因此,诗中常含意境精妙深远的禅趣妙语。如《辛夷坞》一诗,“木末芙蓉花,山间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诗中描写山中芙蓉开落,不似世间凡花,不因花开明艳而孤芳自赏,不以无人欣赏而哀叹寂寥,不以生为喜乐,不以死为悲哀,只是顺应天时,独居世外,吸收天地灵气,自然开落。

又如《鸟鸣涧》一首,“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描写春山夜月惊起宿鸟,长鸣涧中之景,虽然有落花、鸟鸣之“动”,最终归于春山、明月之“静”,在夜晚的幽静平和中,自有空灵清透之境,不用禅语,却得禅理。此二诗,正如后人所评,“情走淡薄,旨归静趣”,胡应麟《诗薮》亦有评论“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不谓声律之中,有此妙诠”,使我们自然联想到王国维品词的“无我之境”。同时,此二诗皆是王维“诗中有画”风格的代表作,“摩诘以淳古淡泊之音,写山林闲适之趣。如辋川诸诗,真一片水墨不着色画”,读之仿佛画卷在面前徐徐展开,水墨清香扑面而来,耐人玩味。

纵观王维的一生,大约可以四十岁为界,划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仕途顺利,政治热情高涨,充满济世之志。并写下了很多咏政诗,边塞诗,风格也较为热烈豪放。四十岁后,随着李林甫执政,唐代政治逐渐走向腐败,他的政治热情受到压抑,逐步走上一条回避政治斗争,追求闲适的生活道路。他先是在终南山、蓝田、辋川等地隐居。身为官吏,却全身远祸于林下,期间创作了许多优美的山水田园诗,这也是他山水诗创作的社会基础和思想基础,与前人比较,他扩大了此类诗的内容,增添了它的艺术风采,使山水诗的成就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是他对中国古典诗歌的突出贡献。昔人曾誉王维为“诗佛”,并与“诗圣”杜甫、“诗仙”李白并提。以思想内容而言,王维诗远不能与李、杜相提并论;而在艺术方面,王维确有其独特的成就与贡献。唐刘长卿、大历十才子以至姚合、贾岛等人的诗歌,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王维的影响。

参考文献

[1] 张明非.唐意论薮[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

[2] 宋新荣.王维山水诗的艺术特色[J].晋中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2(3):33-34.

[3] 姜艳华.浅析王维山水诗的艺术特色[J].内蒙古电大学刊,2002(2):86-87.

王维山水诗篇七
《论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

论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

作者:jiangsha25

摘要:唐代的“诗佛”王维以其意境淡远,禅味浓郁的山水诗而传诵千古,王维的山水诗崇尚写意,追求韵味与情感的最高艺术,大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妙处,也有“言外之意,味外之旨”的无穷品味。王维饱含禅味的山水诗,被历代理论家们推崇备至,对中国的山水诗的发展确有较大影响,而他的山水诗的成就,是和他的把禅学理念演化为自己诗歌创作指导思想,把禅人参禅悟道的某些方式引进诗歌创作有关的,也正是他诗中的禅理禅趣,构成了其空灵流动的诗歌意境。

本文认为,王维的山水诗歌成就与他早年开始的生活方式无不相关,他的家庭、朋友及仕途人生的曲折和社会、文化环境都对他禅宗思想的形成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本文试从王维的生活方式、生活环境出发,解析禅宗对王维的影响,并试论王维将宗教体验与为审美体验互为融合的禅宗境界。

【关键词】:环境影响 宗教体验 审美体验

【正文】:

在现实生活中,人与人的交往构成了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而每个身处其中的人都会受到种种环境的影响。西晋思想家傅玄就曾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决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除开外界的因素,也不可避免的有自身的原因。我们从很多例子可以看出不同的环境陶冶不同的性情,造就不同的人生。南山的幽静给予了陶渊明淡泊的心性,瓦尔登湖的清澈给予梭罗静谧的性格,陋室的简朴给予刘禹锡高洁傲岸的情操,《童年》中阿廖莎的兄弟在大人影响下,尖酸刻薄;《骆驼祥子》中主人公也在社会阴冷的暗流中陷入麻木不仁……环境如同一双无形的浆,在我们的心湖上划播出涟漪,翻腾起浪潮,在一点一滴中改变着我们,影响一生。那么,生活在盛唐佛教文化昌盛时代的王维是否也将受到环境的影响呢?

清人徐增曾将王维与李、杜相比较,指出其诗与佛禅的关系:“白以气韵胜,子美

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太白千秋逸调,子美一代规模,摩诘精大雄氏(指释迦牟尼)之学,字字皆合圣教。”(《而庵说唐诗》)说王维诗“字字皆合圣教”,虽然渲染过甚,但却道出其诗深于佛禅的特点。为什么王维的山水诗可以能够让人读来“身世两忘,万念皆寂”呢?本文认为这是是与他个人的生活方式息息相关的。可以这样说,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什么样的精神气质,决定了什么样的思想品质,决定了一个人与生俱来与后天浸润的人格。

一、 家庭环境对王维的影响

王维生于素食之家,他的母亲崔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带发修行,并因同乡的关系,师事一代名僧大照(《宋高僧传》记为大慧)普寂禅师30余年,一生“褐衣蔬食,持戒安禅”(《请施庄为寺表》),这对孝顺母亲的王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我们知道个体生命在童年少年时期所处的环境是他性格养成、巩固、发展过程中的第一性的影响因素。母亲的影响正像一个无形却又有力的模型,决定了王维今后适应环境、改造环境的态度和行为方式。而其后王维购置蓝田辋川山居(即辋川别业),也是他为了方便自己母亲宴坐经行修道之用而购置、营建的。他的弟弟王缙,《新唐书》记其“素奉佛,不茹荤食肉,晚节尤谨”,甚至劝说代宗皇帝李豫信佛。王维自己也是常年素食,到晚年就更加严格,《旧唐书》说他“斋中无所有,唯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素食生活的淡雅与平和,在王维的笔下,更是多了几分舒适的雅韵和审美的意味。这便足见母亲的言传身教对王维禅意思维的影响。

王维才思敏捷,多才多艺,品格高贵,在史书中更以笃诚奉佛而著称。王维对于母亲不仅是至孝,也很有偶像的意味。母亲去世后,他“柴毁骨立,殆不胜丧。”他的妻子去世很早,大约在王维三十来岁的时候,其妻便不幸亡故,他从此终身独处,史称“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绝尘累。”(《旧唐书•王维传》)这在三妻四妾的封建社会是绝无仅有的。在《旧唐书﹒王维传》中有一段文字这样说:

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采。……在京师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唯茶铛、药 、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绝尘累。

我们从中不难看出,王维的生活方式不仅简单,甚至简陋。史书上记载的生活方式,在王维诗中也随处可以找到反映。“古人非傲吏,自闕经世务。偶寄一微官,婆娑数株树。”这是王维以庄子人生为理想人生的宣言,这样的恬淡自足的生活方式,反映在对待自然生态上必然是顺其自然的自足自适,而尽最大可能保持人的原有的自然本性。 还有闭关与闲坐也是王维生活方式的主要内容和重要形式。如:“竹径从初地,蓬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跌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辩觉寺》)。又如:“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秋夜独坐》)。这样静逸的生活方式,清心寡欲的生活追求,与禅宗追求超然、悠然的生存旨趣和自由精神不某而和。王维常以禅宗的体验方式,来实现清心寡欲的生活追求,追求超然、悠然的生存旨趣和自由精神,也可以说,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决定什么样的精神世界,我们从其作品中可看出超然绝世的禅境,甚至看到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 在王维的诗文中,常年的素食生活并没有使他感到清苦,相反却使诗人的情思更加的欣悦润泽。请看他的《游感化寺》诗:

抖擞辞贫里,归依宿化城。

绕篱生野蕨,空馆发山樱。

香饭青菰米,佳蔬绿芋羹。

誓陪清梵末,端坐学无生。

一碗青菰米,一钵绿芋羹,在他眼里竟是那样的色香味美,大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味。而诗句:“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描写简朴自然的素食生活,也莫不有几分超然出尘的韵味。王维的素食选择是与他对人生终极目标的追求紧密相关的,他相信仁德博厚可以感动天地万物,宇宙苍生本来可以各得其所,和睦相处。在《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禅师碑铭》有这样的名句:“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献花。澹尔宴安,曾无喜惧。”称赞净觉禅师德业纯厚,感动天人,兼及禽兽,无不倾心向善。他的《戏赠张五弟三首》诗中,还有这样的诗章:“我家南山下,动息自遗身。入鸟不相乱,见兽皆相亲。”以及“青苔石上净,

细草松下软。窗外鸟声闲,阶前虎心善。”人在大自然中,原来是可以那样的物我相亲,任运自在,一幅人与自然万物亲密无间、尽善尽美的和谐画卷,尽收眼底。这种生活方式触发了王维本能的生态自觉,使他自然而然以静穆的关照感受宇宙万物与自己生命本真一致性的生态体验,以己“性空”之真,契合万物之生灭变化之幻,心中天真烂漫,一片化机。

经历了安史之乱的惨痛遭遇,晚年的他更是苦行斋心,“不衣文采”,除饭僧施粥外,“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同上)他还曾向皇帝上表,将自己最为钟爱的辋川山庄施作僧寺,供抽选出来的“名行僧”“精勤禅诵,斋戒住持”之用(《请施庄为寺表》)。他还不止一次上状,恳求朝廷允许自己将所得的职田献出,作为周济穷苦、布施粥饭之用。读王维的《谢除太子中允表》和《责躬荐弟表》,可知安史之乱时他被拘反贼之中,曾一度想出家修道。有两首诗最能表现他晚境的心迹,一首是《叹白发》:

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

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

另一首是《秋夜独坐》:

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

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

欲知除老病,惟有学无生。

可以说是身心皆放下,唯以佛法自励,在诗句中表现得十分充分。王维的临终之际的情形,也是颇有意味。《旧唐书•王维传》云:“临终之际,以缙在凤翔,忽索笔作别缙书。又与平生亲故作别书数幅,多敦厉朋友奉佛修心之旨,舍笔而卒。”临终正念分明,从容淡定,可证明他平素修持之功确实非比寻常,令人赞叹。

从王维一生的生活方式及其往来友人和家庭状况来看,他的个人态度可见于诗文,

其于佛家名相精审明辨,于第一义谛知解圆妙,曾有“心王自在,万有皆如;顶法真空,一乘不立”的妙语(《西方变画赞》)。又能理事圆融,称扬净土。晚年深得佛法“舍得、放下”之精益,以佛法自励。临终之际,更是正念分明。王维一生与佛教的殊胜因缘极深,对于佛学义理、特别是禅学更是深究亲行,我们能从其诗文中读出“句句皆禅”也就不奇怪了。

二、 社会环境对王维的影响

王维在仕途上遭遇坎坷,他十五岁即离家赴都,寻求仕途之路。在长安,“游历诸贵之间”,以自己的才能知名于上流社会。终于在开元九年(721年)进士及第,顺利步入仕途。可是,任太乐丞不到半年,因伶人擅舞狮子而被贬为济州司仓参军。直到开元二十二年才被张九龄擢为右拾遗。正当他振奋精神、积极进取时,又遭到李林甫等奸人的打击,置身于李林甫、杨国忠相继专权的官场,王维内心是极为痛苦的。“心中常欲绝,发乱不能整。”(《林园即事寄舍弟沈》)在这理想破灭的严酷现实面前,诗人既不愿同流合污,又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出路何在?西方哲人曾经这样说:“一开始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世界。后来我想改变别人。最后我发现我只能改变自己。”对于一心报国却屡遭厄运,又长期受佛教影响的知识分子来说,要摆脱这种痛苦,就容易从佛教中去寻求解脱了。不能改变社会,不能改变他人,就改变自己。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用佛教的“空”理来消除内心的痛苦。更为甚者是天宝十五年安禄山陷长安,王维被迫任伪职,后来尽管他因有《凝碧诗》而得到肃宗的宥免,并责授太子中允,但对他的心灵的打击是巨大的。生活道路的坎坷使他对佛教教理更加依恋。也可以说,信佛是他对现实的一种无可奈何的解脱。他借用佛教的“空”理来排遣自我的忧闷,从自己的需要出发来汲取佛学思想。

王维早年诗作《春日上方即事》有“好读《高僧传》,时看辟谷方”,及“北窗桃李下,闲坐但焚香”的诗句,其向道之心油然。他所交游的僧人为数甚多,记于他的诗文之中的就有道光禅师、道一禅师、瑗公上人及北上传法的六祖门下神会禅师等十余僧,且几乎均为禅僧。对于潜心向佛的诗人王维来说,对方外高人的参访及与意气相投的道友们的共修,自然而然地成为他日常生活的重要部分,尤其是他隐居生涯的主要内容,这些情形也都反映在他的诗作中。如《山中寄诸弟妹》诗:

王维山水诗篇八
《王维山水诗的意境》

王维山水诗的意境

作者:苏丽华

来源:《职业·中旬》2011年第12期

山水诗,就是以自然山水为主要审美对象与表现对象的诗歌。我国山水诗的第一个艺术高峰出现在唐朝。唐朝时期,儒、佛、道三家并存,人们的思想信仰自由,社会上盛行漫游和隐逸风气。诗人们喜欢游山览胜,与大自然亲密相处,人们普遍崇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新自然美。王维,这位盛唐诗坛杰出的诗人,以其卓越的艺术才能和修养,在诗苑中独树一帜,将山水诗这种审美艺术的创作推向高峰。

一、王维山水诗的创作因素

王维的思想兼容儒、佛、道,尤笃信佛教,特别是作为禅宗的虔诚信徒,他以禅的眼光观照空灵境界,使其山水诗之禅境臻于极致;而卓越的艺术才华是其山水诗的意境美构成的又一个因素。所谓“天与其性,发言自高”,王维少年时就工书善画、能诗擅词、通音晓律,“九岁知属词,工书隶,闲音律”,后世尊其为水墨山水画的鼻祖。他在音乐、绘画方面的造诣,使其诗歌意境创作融诗、画、乐之美,共同表现出空灵轻盈,和谐静谧的意境。王维的山水诗之所以极富诗情画意,能营造意与景的空灵秀美之境,正是缘于他的个人气质修养、艺术才华以及思想观念等一系列因素。

二、王维山水诗的意境美

1.诗画美

苏轼曾评价王维的山水诗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15岁时作诗所写的:“自有山泉入,非因色彩画”(《题友人云母障子》),就反映出诗人少年时胸中便有自然丘壑。诗画相融,具有浓郁的诗情画意,是王维山水诗的一个显著特点。 例如,王维隐居终南山时写《终南山》一诗:“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这也是王维以画入诗的一篇力作,短短四十个字,竟是偌大一座终南山的传神写照。仿佛与天相接、与海相连的终南山中,云雾茫茫,青蔼蒙蒙,阳光照耀之下,千岩万壑之间,光色变幻,阴晴不定。“分野中峰变,阴晴终壑殊”,完全是一幅明暗相间的青山绿水画。尾联中,诗人侧首遥望,“隔水”问宿处,人物神态栩栩如生,也入画意。诗中景观的远近,明暗、动静如在目前。诗人循终南之美景,走到山之深处,不觉日暮,欲寻宿处,完全适意而为,和终南山之自然美景融合一体。对终南山景所作的这些细致入微的刻画,也正是作者澄心观照自然山水的结果。

2.禅意美

诗人王维向佛倾禅,栖心禅学,所以,在许多诗中,佛道无限、禅意盎然。“禅”即“禅定”,意为“静虑”,即息虑凝神,排除杂念,达到物我合一的最高境界。禅僧居士多隐于山水之间,去领悟宁静、悠远、恬美、心灵与自然宇宙合而为一的禅境。

王维的后半生潜心修禅,正如《饭覆釜山僧》中所言“已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诗人在《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中,这样写道:“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爰。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秋日,寒山山色越来越深,日日慢慢流淌的秋水,使人感到自然始终如一的守恒。柴门之外,倚仗临风,听晚树蝉鸣,寒山泉水,看渡口落日,墟里空烟,那安逸的神态、潇洒的闲情、无拘无束的沉醉狂歌,不正是禅佛真正追求的境界吗?

3.音响美

王维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使其能够在其山水诗创作中凭借自己对声音的敏锐感受,捕捉到大自然的天籁,通过富有诗意的语言,描绘出自然山水之清音,“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传达出自己体验到的理趣,透露出人与自然的和谐。例如,《游感化寺》中言“……谷静惟松响,山深无鸟声。珠峰当户拆,金涧透林鸣……”;《青溪》中言“……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李处士山居》中言:“……背岭花未开,入云树深浅。清昼犹自眠,山鸟时一啭”;“……飒飒松上雨,潺潺石中流。静言深松里,长啸高山头”

(《自大散关以往,深林密竹,蹬道盘曲四五十里,至黄牛岭见黄花川》)。在这些诗中,诗人捕捉到的自然天籁,或欲衬托环境之幽,“谷静惟松响,山深无鸟声”“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或描绘出自然界中万物的无限生机,“飒飒松上雨,潺潺石中流”;或传达出诗人的闲适情致,“清昼犹自眠,山鸟时一啭”。

从上述三个方面可以看到,王维凭借他精乐善画的艺术才华和精通佛理禅机的个人修养,在继承前人追求情、理、景相融的基础上,以画禅乐入诗,达到了“入神”的境界。 (作者单位:山西省阳泉市阳煤集团职工教育培训中心)

王维山水诗篇九
《无我之境与王维山水诗》

2007年06月

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un.2007

()无我之境与王维山水诗

王亚慧

(内蒙古民族大学文学院,)

Ξ

  〔摘 要〕,,是诗歌创作的最高境界;王,,采用以物观物的审美观照方式,,代表着唐代山水诗的最高成就。

〔关键词〕王维山水诗;无我之境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215(2007)03-0058-04

  唐代山水诗以其真情的绝唱、隽秀的神韵、灵动的色彩,卓然自立,独擅诗坛,闪耀着璀璨夺目的艺术光彩。在唐代山水诗创作群体中,王维又因其多才多艺,风华超群,被誉为“天下文宗”,中国传统的山水诗在其笔下获得了总结和提升。正如苏轼所言“: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我们在欣赏王维山水诗作的同时,也在欣赏着一幅幅空灵迷朦、意象玲珑的山水画。王维在继承前人的哲学思想、审美方式及诗歌创作实践的基础上,以他卓越的艺术才华和个人修养,创作了许多堪入“神品”的山水诗。这些诗情景交融,虚实相生,韵味无穷。在这些诗中他心情的闲寂和大自然的空幽融为一体,创作出物我两忘、心灵和自然契合无间、蕴涵山水清音的意境,在诗苑中独树一帜,将山水诗这种审美艺术的创作推向了高峰。

意境是我国传统美学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范畴,它充分地体现了艺术美。特别是在诗歌艺术的创作、欣赏和批评中,人们更是常常把意境作为衡量艺术水平高低的一个重要标准。这是因为从思维方式和审美方式的民族特质来看,我国传统美学和艺术更着重于从主客体的统一中去把握现实。诗的意境正是诗人的主观世界(思想、感情)和作品所反映的客观世界(生活、景物)相互熔铸的产物,是情与景、意与境的和谐统一。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系统地总结了诗歌的意境理论,他把诗人的观物方式,即主体对客体的把握方式划

〔1〕分为“无我之境”和“有我之境”。虽然他没有明言二者的优

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自

〔2〕

树立耳。”他的所谓的“无我之境”,具体地说,就是“以物观

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从而使“境”与“意”逐步达到浑然一体的意境。而王维的山水田园诗诗作正是诗人孜孜追求这种主客无间、物我两忘的“无我之境”的结果。这里所谓的无我并不是说纯客观地模拟自然,丝毫不介入诗人的主观情思,而是说这种主客两方的统一或结合达到了浑然一体状态,在诗中很难分清“何者为我,何者为物”“,一切景语

〔2〕皆情语”。在一切景物身上,都有作者人格的烙印,精神的

孕含,情感的寄托,是人化了的自然———它显示着人,折射着人或象征着人。作者的人格精神借助所描绘的景物展示出来,达到了自然美和人格美的和谐统一。

诗词中最高的境界当是“无我”。它要求的是诗词创作过程中,诗人一方面调动其情与意,另一方面又要避开其主观性,而做到“以物观物”,只有在“以物观物”的情况下,诗人的情与意才不会是个人主观性的,才会做到与物同体,才是真正的物我交融。

首先,在创作主体的人格修养方面、情与意的调动上。“无我”即创作主体通过个人长期的心性修养“,涤除玄鉴”、“虚壹而静”,最后达到“淡然无极”的境界,即《庄子・逍遥游》

〔3〕中所谈到的“无己”、“至人”的境界,而这种“无我”的状态

劣,但从他的论述中还是流露了对无我之境的偏尚和激赏。“有有无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

或境界的获得不可能靠上天赋予,更不能瞬间的调整、转换,只能通过长期的修养、陶冶才能获得。《庄子・达生》中的梓

Ξ〔收稿日期〕2006-10-25

〔作者简介〕王亚慧(1982-),女,内蒙古赤峰人,内蒙古民族大学文学院2004级古代文学硕士研究生。

・58・

庆就是通过“斋以静心”而达到忘掉“庆赏爵禄”,忘掉“非誉

〔3〕巧拙”,而最终忘掉“吾有四肢形体”的境界。其实王国维

“值林叟”而“无还期”。正是因为不知所求,不知所往,摒弃了现实生活的功利目的,诗人才进入了纯粹的审美境界。

王昌龄在《诗格》中把诗的境界分为三种:“一曰物境。欲为山水诗,则张泉石云峰之境,极丽绝秀者,神之于心,处身于境,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二曰情境。娱乐愁怨,皆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驰思,深得其情。三曰意境。亦张之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

〔8〕

矣。”,王维作为盛

之所以选用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作为例证,特别是本自采菊,无意望山,适举首而见之的“见”,流露了诗人超然物外,悠然自适的情绪,就在于诗人精神上的自我超脱,也就是说作为创作主体的诗人自身在心性修养上达到了“虚静”“、去欲”、“无我”之境。另外,诗是诗人创作出来的,“境界”最基本的特征之一便是“情景交融”,没有主观情感的介入,也就不会有“境界”这样令人心襟摇荡的艺术范畴。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附录》说过“山谷云‘:天下清景,不择贤愚而与之,然吾特疑端为我辈设。’诚哉是言。抑岂独清景而

〔4〕

已,一切境界,无不为诗人设,世无诗人,即无此境界。”,,中国山水诗在王维笔下,达到了艺。王维写山水诗,是师承陶渊明、谢灵运创作的血脉。他能取其精义又有所突破,开创出一个新的时代。陶渊明主要的成就是在田园诗方面,但他首先“突破了言志载

9〕

道的儒家美学观念,而赋予状物诗以独立的审美价值”,〔却

光潜先生也曾有言:“严格地说,〔5我,都必须为自我性格,。造的,,不是这种绝对意义上的无我,而是一种相对意义上的“无我”。也就是说无论是在“有我之境”还是在“无我之境”的背后,永远存在着一个处于支配地位的主体自我,也正是这一主体自我的存在,才造就了诗人;也正是因为诗人主体自我的存在,使诗人不仅能以丰富的情感、敏感的心灵体察社会人情,而更在于诗人能够超出自己的情感,返观自身,选择合适的形式把自己的情感认识表现出来。

其次,以物观物的审美观照方式。王国维把“无我之境”解释为“以物观物”,在《庄子・齐物论》就已出现。“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而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3〕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谓之物化”。本来庄周与蝴蝶互

是给山水诗的兴起以最有力的支持。陶渊明一生执着于儒道互补而偏重于道,他的作品也呈现诗如其人的简淡、平素的风格。尽管如此,其思想中颇为浓厚的儒学成份却还是常常顽固地驱导着他,他的诗歌就难免停留在简单地感物兴怀的“述景”层面上。相对于陶渊明来说,谢灵运可称得上是佛学家。他对自然风光的描摹,常给人以清新流畅之感。可惜的是诗人的意趣宗旨不在山水,而在佛理。他的借山水谈“理”“,理”才是他的山水诗的终极指向。这使得虽有不少佳句散见于篇中,但作品也时常被佛偈般枯躁说理掩盖了灵性。陶渊明虽然能超然却不够洒脱,谢灵运虽能旷远却过于迂执。但是王维,他把儒、释、道精神兼容并蓄。偏于佛,却总能积极调整儒、道在心中的份量,使它们随时为我所有,并找到自己人生和创作的支点及哲学依据。因此,王维的山水诗即使受禅宗思想影响最明显,作者却始终是巧妙地取其禅趣而自得一段神韵,这与那些专事宣扬释理的佛偈有着根本区别。毋庸置疑,王维将中国山水诗的创作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诗人的生花妙笔下,情与景不再生硬堆砌,各说各话。也不再是简单地托物言志或借景抒情或借景喻理,而是情与景巧妙的交融契合,追求兴象玲珑的意境,最终成为“韵外之致”“、味外之旨”的审美典范。这种特征在王维山水

诗中达到了极致。他以一种独特的观物方式来营造,常有以平常语、平常境创造出令人叫绝的艺术佳境,这可说得力于他对自然山水的敏锐感沉和高妙的艺术造诣。“兴来每独

〔7〕

往,胜事空自知。”王维出神入化的山水诗,心境与自然山

不相关,然而在梦中,庄周变为蝴蝶,醒来之后又变成了庄周,于是庄子发出疑问:究竟是庄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中变成了庄周?《庄子》中的这则寓言说明了物我合一的“物化”原理。这一原理与王国维对“无我之境”的诠释“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是一致的。这就是说诗人一旦进入了审美领域的“物化”境界,即“无我之境”或“无差别境界”,物我之间的界限就消失了,物亦我,我亦物,难分难辨。宋代邵雍在《皇极经世・观物篇》里,也提出了“以物观物”的说法,并把这种说法用以论诗。他说“: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

〔6〕

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他认为〔6〕“人有人之情,物有物之理”须以“物观”或“静观”的方法,

方能“窥开”或“照破”。诗是抒情的纯粹艺术,诗的创作和鉴赏,必然依赖于“物观”或“静观”,由此可见,无我之境所指的并非诗中绝对不包含作者的主观感情,而是诗人在“静观”默想中,出神入化,神与物游,达到了物我无间的化境。所谓“化境”,就是“心之所不至,手亦不至焉者也。”亦即心手之造与化工造物凝然一体,达到了分不清“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的境界。正如王维的诗《终南别业》中云“:行到水穷处,坐看

〔7〕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因为水流无意,云起

水的呼应,几近天成。他能融主体意识于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从花开花落、草长莺飞的大千世界中独具慧眼地发现自然山水的秘密,达到了无我之境。

诗歌创作是心智高度活跃的艺术创造,诗人自身的人格精神、审美情趣、艺术天赋、对创造力及表现力的发挥,有重要的影响和作用。素质构成不同的诗人,其感受、体验、联想、想象、表现等会有不同,表现出的情趣也可能不同,这就是诗人的创作个性。创作时,诗人的人格精神只有完全处于

无心,人也无为。因“兴来”而“独往”,因“水穷”而“坐看”,因

・59・

独立、自由、自主的境界,其创作个性才能充分显示,艺术才能才可以彻底展示,写出非凡的诗歌作品。王维正是如此。隐居乡野,长期置身于秀美山川,远离喧嚣都市,忘却了社会、政治、经济、人际等各种忧伤烦恼,王维意志松弛,心灵空静,人格精神排除了其他因素的束缚,处于完全彻底的自由独立的状态,宇宙间仿佛只有自己和自然山水。他可以释放全部人格精神力量,去观察、体验和表现自然山水之神韵,创作“诗中有画”的优美篇章,王维的山水诗之所以能在唐代诗坛独树一帜,主要在于他能以平和的心态,独立自由的人格精神,全身心地观察、欣赏、体验自然山水,把握其神韵,并力求完美地表现之。

首先,他对山水景物的心灵观照和体悟,动气韵灌注万物,他追求,为物”的超然境界。观照中,“: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本是生机勃勃的动态自然景象,然而,在王维看来,却是“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荑花默默地开放,又默默地凋谢。既不需要人们赞赏它的美丽清新,也不需要人们对它的凋零表示惋惜同情。没有生的欢乐,也没有死的悲哀。它们得之于自然,又回归于自然,听不到一丝心灵的震颤,仿佛连时空界限也已经泯灭,没有物我、时空之分,远离人世的喧嚣,何计世态凉热,以极其平淡的心态随岁月流逝,与大自然同在。正如叔本华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所说的“:这正是由于主体已不再仅仅是个体的,而已是认识的纯粹而不带意志的主体了。这种主体已不再按根据律来推敲那些关系了。而是栖息于、沉浸于眼前对象的亲切观审中,超然于该对象和任何其他对象的关系之外。”同样,李泽厚先生也说“:一切都是动的。非常平凡,非常写实,非常自然。但它所传达出来的意味,却是永恒的静,本体的静……自然是多么美啊,它似乎与人世毫不相干,花开花落,鸟鸣春涧,然而就在这自然的片刻直观中,你却感到了那不朽者的存在……那不朽,那永恒似乎就在这自然风景之中,然而又

〔10〕似乎在这自然风景之外。”所以诗人隐居,常乘兴而动,畅

〔7〕

结构。就是说,王维在对于自然山水的审美观照和创造时,排除了理性干扰而保持了直觉活动所具有的感性顿悟性质,不拘形式,但求从形象意趣中获得美感。海外学者叶维廉也曾评价过王维的山水诗“:王维的诗,景物自然兴发和演出,作者不以主观的情绪或知性的逻辑介入去扰乱眼前景物内

〔12〕

在生命的生长与变化的姿态。”叶说的不以情绪和知性的

“介入”,并不是不要主体的自我,而是必须剔除刻意经营用心思索的自我,即如道家的“心斋”和“丧我”的态度对景物作凝神的注视,,以物,。在王维的诗中,审美主,物象也在潜移默化为意“物”的选取并入诗,取物过程也即、境所造成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的艺术效果,使物象不停留于物象本身,而是向意象飞跃。如《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

〔7〕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诗中的“桂花”、“夜”、“春山”、

“月”“、山鸟”等物象排列于一首诗中,但是王维以物观物,生成景外之景,他在诗中激活了物象“,人闲桂花落”中“闲”与“落”共生,好象人与桂花的凋落有什么联系,使桂花自然意化“;月出惊山鸟”中“月亮”出来了,惊动了“山鸟”“静”;与“空”的对比映衬出背景之静与空旷等等,这些艺术方法造成了物境,也就是物象得以存在的具体环境。物象之间的联系密切,并生成诗的意蕴空间———意境。再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大漠”与“长河”、“孤烟直”与“落日圆”的对比中,在“大”“、长”、“孤”、“落”、“直”、“圆”等物象表征的描写中,不仅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而且画外之意也悠悠而生。在物境的营造上,心境掩藏起来,但是潜伏的心境也间接地体现于物境的营造中,这里的“心境”就是“性情”。“性情”的本质在于主体对客体的倾心关怀和热爱,但不是浮躁地浏览事物表象,而是以心体察,步入事物,达到物我互通之境。因此,物中有意,象中有意,立象以尽意。

再次,王维以物观物的审美方式表现为对自然万物的描写具有客观写实性,并融主观意识于写实性中。我即是景,景即是我,达到了“人境合一”;另一方面,王维所描绘的自然

万物又都是诗人情感心境客观投影,具有一种泛我象征。如《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

〔7〕苔上”《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

7〕明月来相照”;〔《莘荑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

意而行,或远行,寻幽探秘;或独坐,心静似水,体验山水之精妙。“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身处深山,人迹罕至,此时,诗人精神已全部融入山水之中,自成天籁,忘我忘返。“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诗歌画面静寂清远又不失生气,诗人的精神也早已融化在空山深林里那缕缕阳光之中,创造出身与物化的无我之境。

其次,侧重于“心”不侧重于“物”,兴会妙悟的审美心理结构。韩国唐诗专家柳晟俊曾这样评价王维的山水诗“:观王维的山水诗,自谢灵运开创山水诗以来,为最善于变化者也。大谢之山水诗,多以客观处之,描写自然景物,取其清奇。然王维之山水诗,则以直观之情感反映于景物中,是以

〔11〕

情入景,为主观之诗人。”也就是说王维的审美心理结构

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在这些诗中,没有尘世的喧嚣,没有纷扰,甚至于没有自我,光自明灭,风自凉热,花自开落,可谓“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了,这种物的“泛我化”与人的“泛物化”的有机的统一,是王维无念无欲、委任运化的主体意识外向释放的结果。再如《:过香积寺》“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

〔7〕

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心静而山空,王维极喜以“空”语

写景观,借以物以映照内心,对应情感,物我合之于一拍,去雾封罩的深山古寺,全是其情感色调。幽咽冷寂,深远静谧。

又如《归嵩山作》:“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流水如有

侧重于“心”而不像谢侧重于“物”了,乃兴会妙悟的审美心理

・60・

意,暮禽相与还。荒城临古渡,日落满秋山迢递嵩高下,归来

〔7〕

且闭关”。全诗主旨在一个“闲”字,诗人心静意闲,故其诗

〔2〕陈鸿祥.《人间词话》《人间词》注评〔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

2002.7.291.14.489.92.

中之意象、情调,无不充溢着此种悠闲之意味:在诗人归嵩山的途中,但见一湾清水,映照着翠绿翁郁的林木,车马悠悠然信步而归,诗人的心境完全与这幽静的、闲适的自然融为一体。他认为流水同其心心相印,暮禽与其一同归家,人与自然没有丝毫冲突、矛盾,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安适,展现出一种物我交融的境界。

总之,山水诗最能体现王维的创作个性,最能体现出诗人的主体精神,最能显示出他的审美情趣,也最能显示出他的艺术才华。王维的山水诗在似乎客观的自然景物描写之中,自然与心灵的窗相敞开,主客交融,情景一体,我”“、无我”的艺术境界,景线,〔1〕滕咸惠.《人间词话》刍议〔J〕.文史哲,1986,(4).

〔3〕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3.489.

〔4〕周锡山.人间词话汇编汇校汇评〔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4.220.

〔5〕朱光潜.朱光潜美学文集(第一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2.59.61.

〔6〕四库全书(第803册)〔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050.〔7〕杨文生.王维诗集笺注〔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227.

277.358.321.335.355.426.〔8)〔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陶潜王维比较论〔J〕.东北师

,1995,(6).

〔10〕李泽厚.华夏美学〔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258.〔11〕柳晟俊.唐诗论考〔M〕.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1994.85.〔12〕叶维廉.中国诗学〔M〕.北京:三联书店,1992.101.

SelflessnessandLandscapePoemsofWangwei

WANGYa-hui

(HumanitiesCollege,InnerMongoliaUniversityforNationalities,Tongliao028000,China)

Abstract:SelflessnessistheChineseuniquepoetrytheory,itmostcanmanifesttheChinesepoetrytheartis2ticspirit,isthepoetrycreation

highestboundary;WangWeiinsummarizesandpromotesinpredecessor’scre2ativeexperiencefoundation,reliesonownestheticappealandtheartistictalent,pickshasbythethingviewes2theticcontemplationway,createsthemassiveoutstandingsceneriespoem.Thesescenerypoemshadselflessness,isrepresentingtheTangDynastyscenerypoemhighestachievement

KeyWords:WangWei;Landscapepoems;Selflessness

〔责任编辑 葛 鑫〕

・61・

本文来源:http://www.guakaob.com/jianzhugongchengkaoshi/155973.html

    上一篇:挂职成果演示会

    下一篇:描写战争的诗

    热门标签

    H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