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1900: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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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1900:独白》

  认识1900,最初是看电影《海上钢琴师》,目送剧末悠扬的琴声之后,意犹未尽,于是怀着无限的心疼和喜爱去读小说。书中的一个个文字,给我的冲击更大更直接,一行行的话语,让我浮想翩翩,心神激荡。

  这个上帝的弃儿,这个不曾踏足陆地的钢琴天才,如他的名字1900一样,以时代命名,是一串缄默的数字,是一个笑着的童话。他孤寂地,温和地,洁净地,孑然一身地,缥缈在无垠的大海之上,似有若无,透明地存在,似即将飘远的海风。

  记忆深刻的是丹尼,领养了1900的船上伙计,挣扎了三日后撒手人寰,留下年幼的1900一人。牧师把丹尼的尸体抛入海里,小小的他凝视着不语,没有落泪,却日日靠在船舱深井般的窗边,看着宝蓝色的海起起伏伏,浅棕色的眼眸里似是盛满了世界,又好像目空一切。有些疼痛来得猝不及防,让人流泪,有一些却只是钝钝的,一下一下地被刺伤。他需要呐喊,但是整个世界像一张喋喋不休的大嘴,无止境地倾诉着,那些文字和话语字里行间,那些真挚的孤独和灼烧的痛苦,也许始终没有人能理解,甚至没有人愿意倾听,每个人关注的,只是自己的孤独。年幼如他也知晓世界的凉薄,于是三缄其口。

  或许这世界的侥幸和不幸都雷同,所以才有了所谓的共鸣,而事实上,谁又真的能与谁感同身受。凡人丢却个性找到同感,在他人的故事里找到自己的慰藉,而天才真正的痛苦却是深沉的,寡言的,是与这群像他却与他又截然不同的物种无法交叉的孤独,根深蒂固。

  雨夜,他偷偷潜入大厅,两只腿晃荡着,晃荡着,瘦削的十指一下一下,仿佛随意的敲击出声音。他看不见,他看不见围绕在四周惊叹着他的人群,目光里只有黑白交错的琴键,琴声淙淙,涤洗了五脏六腑,如他的名姓一般,清澈皎洁,却并不华丽,朴素地平铺出一条音符谱写而成的道路,仿佛万千条疏雨后的石板长街,仿佛轻抚着海面的月光,仿佛寂寥了夏末的蝉鸣。小小的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干净清冽。那一刻我仿佛透过他,看到了身着条纹病服的梵高,也是无与伦比的天赋,也是带着笑的脸庞,也是毫无杂质的双眸,也是,弥散了一身的孤独。

  梵高最后选择把生命断送在子弹上,而1900张开了双臂拥抱一整船的炸药和音乐,像是美丽的巧合般的殊途同归。我一直坚定地相信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死亡,只有不被理解的死亡,于是执拗,从不认为他们彻底厌世。他们并非生无可恋,只不过有时候当生命的本质,被如同一张薄薄的宣纸一般轻易看透,那种莫大的虚无,就会偷偷携带着死亡的阴影一同靠近。凡人致力于活着,蝼蚁一般庸庸碌碌地奔忙劳累,而他们却宁可选择一种舒适的、自由的死亡来代替生存,正如美国人追求“自由意志”,与他们而言或许死才是自由岸,是另一段历程的起点而非终结。我想也并非不畏惧孤独,不过天赋让他们拥有与孤独对抗的筹码,最终他们享受并狂热地爱上这一场独自的狂欢与盛宴。这是他们决绝而坚定地拒绝改变的理由吧。

  1900与Max的初遇,在大厅里随钢琴漂移,一直是我很喜欢的一段。Max晕船的狼狈,1900的优雅,大海在咆哮,琴声在舞蹈,还有忽闪忽现的雷电,像着梦境一样的邂逅。正如他澄澈空灵的音乐,他的人生太空白,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他的人生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然存在的形式。他的世界轻飘飘,小得装不下利和欲,小得只剩下大海和音乐,他是一曲远方的风,远离俗世的一切。我们羡慕他,但似乎这种纯粹的优美,建立在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平衡之上,在我们那一脚深一脚浅的人生里,挣扎着,力不从心地去维持这种平衡。

  1900说,陆地是一个太漂亮的女人,一段太长的旅行,一瓶太刺鼻的香水,一种他不会创作的音乐。纵使他也曾有过下船的念头并几乎付诸行动,然而谁也不知道他在旋梯上看见了什么,他一下抛开头上的骆皮礼帽,提着轻巧的行李回到了船上。是鳞次栉比的楼房?川流不息的车马?是喧嚷拥挤的人群?而我偏向于认为是,他看不见的陆地的尽头。谁不是这样,主宰一切的有限,同时害怕无尽的一切。于是,1900成了一道孤独的盘旋在海上的清风,他隔着一道玻璃伫立着漠视人间百般繁华,用音乐,他自己的的语言,轻声地呢喃,与周身的寂静一起歌唱舞蹈。

  记得最后的场景,1900和Max坐在废船里交谈,他说出了他的所有迷惑和恐慌,他说外面的世界是无数黑白交错的琴键,只有上帝能够弹奏,而自己远不能够。他说着,Max泪流满面,哭声甚至从指缝中漏出。这一瞬让我为之颤动,仿佛是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在交谈,一里一外,里面的人说尽了生活中的种种未知和设防让他望而怯步,而从外面闯荡过的人,只能是心酸地用沉默作为回应。

  他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就是那个样子,可是还有人要去外面闯一闯。那么如果我选择原地待命,也请别说我懦弱或是一根筋。弹奏生活的章法,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天分。 进不去的世界,我不围观也不放弃,正如来自命运的桎梏我不妥协也不反抗。

  所以不要任意地去评断这个故事中的1900,是太矫情的戏剧化,还是对欲望都市的意识反抗,他只是纯粹地生活,孤零零地绽放自己的才华,而我们只能像故事中的小号手一样,一面渴望着一个飞黄腾达的结局,一面又像珍惜自己支离破碎的梦想一样珍惜他,仿佛疼爱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已然庆幸的是,上帝没有像对该隐一样把他放逐于陆地,而是不再给他轻易开一扇窗户一扇门,用光芒和才华把他包装,轻轻放到了晃晃悠悠的船上,飘在海洋,没有终结。到不了的地方才叫远方,而1900,远在远方的这一缕风,在轻飘飘地旅经这个世界之后,又空落落地离开,没有什么足够使他留恋。我想,他于这世界才是真正的遥远。当你目及那个笑着伸手拥抱天地的形销骨立的孩子,嘘,放轻脚步,默许这世界的迁就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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